按剑第七卷肥马轻裘第五十九章歧路
第七卷肥马轻裘 雕玉押帘额,轻縠笼虚门。 井汲铅华水,扇织鸳鸯纹。 回雪舞凉殿,甘露洗空绿。 罗袖从徊翔,香汗沾宝粟。 第五十九章歧路逢好友 凌飞扬和张小芊并没能直接回到应天。 他二人自水路出川沿长江顺流而下,到了武昌却被人截了下来。 凌飞扬没有跟拦截他们的人动手,因为那人穿的是青龙会帮众的衣服,于是他们便乖乖跟着那人下了船。 然后凌飞扬和张小芊就被带到了鸿运楼。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来到这家酒楼,上一次来的时候凌飞扬还被张小芊锁在清秋锁上。 那次请客的人是周承辉,这次也是。 凌飞扬上了二楼,就看到了周承辉面前的一桌子酒菜。 于是他坐下便吃。 张小芊也很饿,可还是先对周承辉施了个礼:“三当家安好。” 周承辉点头回礼,举杯。 在生生吞下半只鸡一个肘子和一只乳鸽之后,凌飞扬才含混着对周承辉道:“你怎么这么有空?” “我明日便要出门,还是你们来得巧。”周承辉道,“你们一上船我就知道了,这次可是要回应天去?” 张小芊点了点头。 “你们这些日子莫非一直都在唐家堡?”周承辉信口问道。 他与凌飞扬自沙棘镇外分别,至今已有数月。 凌飞扬“嗯”了一声。 周承辉道:“两位唐姑娘可还好吗?” 凌飞扬摇了摇头。 见他不想说,周承辉也没有再问,改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楚歌楚韵姐弟?” 凌飞扬抬眼:“记得,怎么?” 周承辉道:“他们现在已经变得很有名了。” 凌飞扬道:“有大雷神蓝天猛那样的义父,无论是谁都会很快出名的。” 周承辉道:“这你可就错了。” 凌飞扬道:“怎么?” 周承辉道:“他们出名并不是因为大雷神,而是因为清扬子。” 凌飞扬道:“这关武当掌门什么事儿?” “原本是不关的,可惜……那姐弟俩武功不错,脑子却不灵光,前次听了富八的蛊惑,居然真的去了武当向清扬子挑战。” 凌飞扬哈了一声:“清扬子肯应战?” 周承辉道:“清扬子倒是不想应战,可你该还记得楚韵的脾气吧?” 凌飞扬叹了口气:“那个丫头确实是个大麻烦。” 周承辉道:“不错,所以清扬子不能不应战,否则武当的真武大殿只怕连根木头都不会剩下。” 凌飞扬道:“结果如何?” 周承辉道:“你猜。” 凌飞扬道:“我不猜,你说。” 周承辉道:“你不猜我就不说。” 凌飞扬道:“爱说不说。” 听他两人斗嘴,张小芊插话道:“那我来猜,可是打了个平手?” 她之所以这么猜,一是因为并未见过楚韵楚歌其人,只从凌飞扬处听过这对姐弟的故事,二是清扬子武功卓绝,又是出了名的仁厚,想来就算胜了也不会为难他姐弟两人。 周承辉却摇了摇头:“清扬子败了。” “什么?”凌飞扬刚刚端起酒杯,硬生生停在半空。 周承辉道:“我也没想到,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蓝天猛得弟子如此,关东第一堂的大旗至少还能多挂几十年。” 凌飞扬道:“想不到那毛头小子竟有这般本事,还好当日没真跟他们动手。” 周承辉道:“我也是庆幸。” 凌飞扬道:“他们胜了清扬子在江湖中必然声名鹊起,应该不会再满世界找人打架了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周承辉道,“清扬子固然是武林名宿,终究还不能与黑白两榜的高手相比,所以他们还是没有回第一堂。” 凌飞扬道:“这次他们找上了什么人?难道还要去斗剑圣李不仁?” 周承辉摇头:“非也,他们可不是真的傻。” 凌飞扬道:“黑白两榜中除了李不仁,其他都是行踪飘忽,他们还能找上谁?” 周承辉道:“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极少出门的。” 凌飞扬闻言盯着周承辉,缓缓说道:“罗浮山下,藏剑山庄。” 周承辉接续道:“拥剑公子骆惊鸿。” 凌飞扬瞪眼:“真的?” 周承辉道:“真的。” 凌飞扬道:“你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周承辉道:“我怎知道?不过他们前些日子才离了武当,应还未到藏剑山庄。” “不吃了。”凌飞扬起身拉起张小芊,“走。” “干嘛?”张小芊握紧筷子,向桌上的一尾鱼夹去。 周承辉笑道:“我也想去看这个热闹,可惜帮务在身……” “我先走了,回头请你喝酒。”凌飞扬说着已自楼头跳了下去。 张小芊无奈,回身对周承辉说了声“谢”,便跟在凌飞扬身后纵出窗子。 “难得看你有这么着急的时候……”张小芊落在地上,凌飞扬已拉过一匹马来。 那是周承辉的马。 两人飞身上马,一路狂奔,到了应天城外已是又一个清晨,来在程玄衣的府邸前,门人见了,连忙引进府中,此时程玄衣上朝还未归来,两人在书房等了一个半时辰,程玄衣才带着杨小宝回到府内。 见到两个弟子,程玄衣自是欣喜过望,见礼已毕,程玄衣叫杨小宝回去歇息,余下三人各自落座,家仆重新泡好香茶,程玄衣才开口问道:“你们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听师父相问,凌飞扬与张小芊便将自随富八离开京城之后所遇之事讲了一遍,言及鬼神图一事,程玄衣听时神色淡淡,待凌飞扬说到丁风血洗唐家堡的时候,程玄衣的脸色立时变得十分难看。 “那丁风果真说了他的父亲与我同朝为官?”听完凌飞扬的讲述,程玄衣脸色回复平常,追问一句。 “是。” 程玄衣道:“前次你来时提到此人,我便觉得他名字耳熟,原来竟是丁将军之子,我昔年见时他还是个少年,不想如今居然做出这等事来……” 凌飞扬道:“不知师父……” 程玄衣道:“唐家固有不是,可丁风所为还是罪不容诛,然则现在地方官府并未上禀此事,我亦不能仅凭你二人所言便贸然派人捉拿他们,何况丁风此刻身在何处还不得而知。” 张小芊道:“难道唐家千余口的性命就这么算了?” 程玄衣苦笑:“我纵有心也是无力,当年胡惟庸一案之后,蒋瓛继任锦衣卫指挥使,此人最是好大喜功,每有要案到了刑部,必会被他拿去盘问,现下刑部已是有名无实。” 张小芊道:“可唐家一案并非朝堂上的事儿……” 程玄衣摇头:“此事要是别人所为倒也好办,可丁风……丁将军虽然身故,他的好友却还尚在,即便刑部真的拿到丁风,这些人恐怕也会出手相助,想治丁风的罪远非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张小芊道:“那些人难道就能不顾我大明律例肆意而为?” 程玄衣道:“傻孩子,你只见江湖上波诡云谲,却不知与朝堂相比,江湖中的那些事儿实在简单得不值一提。” 听到这里,凌飞扬叹了口气。 程玄衣又道:“且不说丁将军的旧识,你们可知丁风昔年与何人为友?” 见凌飞扬与张小芊不语,程玄衣道:“他年幼时曾是宁王千岁的伴读,与宁王尝以兄弟相称,要是抓了他,宁王千岁过问下来,别说为师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即便是尚书大人也未必有胆审理此案。” 张小芊道:“那唐家姐妹就这么白白死了?” 程玄衣道:“此事经官想是不成,江湖事江湖了,也惟有如此,宁王千岁才不会插手其间。” “这就是我来见师父的原因。”凌飞扬呼了口气,“徒儿不是他的对手。” 程玄衣道:“所以你才来找我教你?” 凌飞扬点头,张小芊插话道:“师父,徒儿原以为自己的功夫即使比不上那些绝顶高手,也足以独当一面,谁知这一路下来,才知道人外有人,所以还想请师父多多指点。” 程玄衣道:“这件事为师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张小芊道:“为何?” 程玄衣道:“为师从未对你们藏私,无论是内功心法还是招数,但凡为师知道的都已全部教授给你们,你还要我指点什么?” 见张小芊还要再问,凌飞扬道:“弟子明白了。” 程玄衣道:“你明白就好,师者不过授人以渔,能不能钓上鱼来钓上什么鱼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 凌飞扬忽然笑了:“那徒儿就告辞了。” “你去哪里?”张小芊问了一句。 凌飞扬道:“去看热闹。” 张小芊一愣。 程玄衣道:“什么热闹?” 凌飞扬道:“大雷神蓝天猛的弟子下了拜帖向拥剑公子挑战,师父你说这个热闹该看不该看?” 程玄衣道:“竟有此事?” 张小芊点了点头。 程玄衣道:“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习武亦是如此,去吧。” 凌飞扬起身:“徒儿去了,师傅保重。” 程玄衣点头,旋又对张小芊道:“你也去吧。” 张小芊皱眉:“师父……” 程玄衣道:“你不是想要我指点你的功夫吗?这便是了。” 张小芊道:“那刑部的事儿?” 程玄衣道:“你还记得公务?这几月怎的不见你回来?” 张小芊吐了吐舌头。 程玄衣又道:“现下也没什么你能帮得上的地方,就随飞扬一同去吧,对了,带上小宝。” 张小芊道:“带他干什么?” 程玄衣道:“小宝这孩子天性愚钝,偏又十分良善,我想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又担心被歹人蛊惑,跟着你们我便放心了。” 张小芊皱眉。 程玄衣笑道:“你怕麻烦?为师告诉你,小宝虽笨了些,但有明安生教诲在前,怒真人传功在后,若真的动起手来,你们两个未必就是他的对手,可惜这孩子不通人情世故,这些事情又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教会,你们带他出去走走,就当是给为师分忧了。” 张小芊点头应承,与凌飞扬出了门去,各自休息。 第二天天色微亮,凌飞扬、张小芊与杨小宝三人辞别程玄衣,跨马扬鞭离开应天,沿着官道向南而来。 一路南行,三人早起晚歇,路上不时遇到一些江湖中人,凌飞扬耳尖,从那些人的只言片语当中听到很多人都是为了去藏剑山庄观战而特地从各处赶赴粤中,心下不禁放宽许多。 既然还有人赶路而来,想来拥剑公子与大雷神亲传弟子的一战应还未错过。 穿过赣南,行至闽粤交界适逢傍晚,又恰好经过一个小镇,三人商量之后决定留宿一晚,待第二天再行赶路。 小镇不大,客栈里人也不多,凌飞扬提壶而饮,张小芊几杯下肚脸上早已微微泛红,杨小宝虽不好酒,却也被凌飞扬灌了数杯,此刻正捂着嘴一阵干呕。 眼看夜色渐深,凌飞扬打了和哈欠,正想说话,忽听客栈大门外响起一阵叩门之声。 有人住店,店小二连忙起身开门,凌飞扬也随之转头望去。 待他看到那进来的人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皱眉的时候那人也看到了凌飞扬,只见来人先是一笑,然后径直走到凌飞扬的桌边,一屁股坐到空出来的椅子上。 凌飞扬瞪着来人:“阁下似乎并非凌某的朋友。” 来人点头,也不说话,伸手自盘中抓起一把花生大嚼起来,发出咯吱之声。 杨小宝不认得此人,却看旁边的张小芊对来人道:“吴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干起白吃白喝的勾当了?” “从看到张姑娘开始。”吴太平哈哈笑道,他今日与此前凌飞扬在富八家所见已是大不相同,虽神色依然猥琐,但身上的衣服总算是干净整洁了不少。 见吴太平赖着脸皮,凌飞扬道:“吴先生大名鼎鼎,这桌粗淡伙食怎能入喉,不如我再给阁下添两个荤菜?” “也好。”吴太平居然还点了点头。 凌飞扬道:“可是在下实在是囊中羞涩。” 吴太平道:“那就省着些,我吃这些就好。” “好!”凌飞扬起身,“凌某明日还要赶路,失陪了。” 他这边起身,张小芊和杨小宝也随之站起,三人正要回房,忽听吴太平在身后问道:“不知几位此行要去哪里?” 凌飞扬回头道:“我们去哪里跟吴先生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吴太平道:“我姓吴的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个吃白食的,你们要是打算去藏剑山庄的话……” “怎样?”凌飞扬止步转身。 吴太平咯咯一笑:“拥剑公子现下并未在山庄之中,你们要想找他,不如去泉州看看。” 凌飞扬一愣,却见吴太平已转过身去,抄起自己刚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大口剩菜放进口中,菜汤滴答,桌上顿时一片污渍。 “他是谁?”杨小宝压低声音,“比我这个要过饭的还脏。” “黑榜第九,吴太平。”张小芊答道,“回去睡觉!” 杨小宝吐了吐舌头。 第二天他们醒来的时候,吴太平早已不知去向,早饭上桌,张小芊对凌飞扬道:“那个家伙昨晚说的话……真的假的?” 凌飞扬摇头:“别问我,我不知道。” 张小芊道:“可我听说拥剑公子极少离开藏剑山庄……” 凌飞扬一笑:“管他真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小宝问道:“凌大哥不信吴太平?他不是黑榜上的人吗?” “所以我才不信。”凌飞扬道,“换个别人,随便哪个黑白两榜的人我都信,可就是这个人我实在不敢信他。” 杨小宝又问:“为啥?” 张小芊道:“你有所不知,此人外号无事生非,最喜欢胡说八道……” 听她说到这里,凌飞扬忽然抬头道:“不去管他,我们自走我们的路便是。” 杨小宝道:“那要万一……” 凌飞扬嘿嘿笑道:“那就算我们活该。” 三人用过早饭,出了小镇,继续向南进了粤中,不多日已来在罗浮山下。 罗浮山下四时春,凌飞扬三人却没有时间去欣赏当下的美景,因为藏剑山庄门前几乎已经被武林人士挤得水泄不通。 凌飞扬前趋几步,前面已有人回头怒目而视,他只好与张小芊、杨小宝远远找了个高处的位置,定睛向人群内望去。 一望之间,凌飞扬嘴角立刻翘了起来。 人群正中,一个华服小姑娘和一个单衣少年映入凌飞扬的眼帘,正是当日徐州酒楼中碰到的楚韵楚歌姐弟俩。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凌飞扬等人哪怕迟来一天都会错过这难得一见的一战。 看来吴太平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凌飞扬这边心下寻思之间,楚歌楚韵两人已越过了藏剑山庄门前的青石石碑。 碑如利剑,斜插入地,上有篆字:藏剑山庄。 石碑距离正门大约十丈开外,可不管人群如何拥挤,除却楚家姐弟,再无一人越过那块石碑。 因为石碑之内已是藏剑山庄的地界。 眼看着楚歌楚韵距离藏剑山庄的正门已不足两丈,凌飞扬不由得一阵担心。 他虽不喜欢这姐弟俩的脾气,但还不想看到他们送死。 就在这时,山庄的大门忽然开了。 红漆大门相对而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外。 后面的是一个仆从打扮的年轻人,身着青衣,面带笑意,正在送前面的人出门。 前面的中年人手提一个长条布包,回身还礼,似还在对后面那人说些什么。 看到这人,凌飞扬的眼睛一亮。 他忽然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 能让凌飞扬安心的人不多,但不管怎么算,卫观都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个。 那自藏剑山庄大门中走出的中年人正是白榜高手,凌飞扬的好朋友卫观。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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