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少年行》选摘之四

活煮甲鱼

甲鱼，符城土话叫"团鱼"，成葳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但碰见吃甲鱼还是一九六七年在六枝古镇躲避武斗时，不是他家吃，而是邻居吃。邻居也是来此避难的县城银行的职工，姓什么忘了，她吃甲鱼好像是为治什么病。甲鱼从市场上买来了，大小与一只乒乓球拍差不多，算中等个吧，但价钱估计比一只鸡还贵，浑身土绿色，肚皮却接近白色。葳子想，这么一个圆不溜秋的家伙，她该怎么杀，怎么作，又怎么吃呢？这事实在好奇之极。但人家并不马上动手，而是把它养在一个白搪瓷盆里，倒了半盆水，甲鱼沉底，全身都淹住了，然后滴了一些菜籽油在水里，油当然比水轻，都黄灿灿的飘浮在水面上。甲鱼应该嗅到香气，居然用它的小嘴喝那些油层。成葳便想，大约等甲鱼喝饱了再杀吧，她又倒了点油下去，然后盖上一个盖子就不管了。成葳真弄不清这是为什么。他哥成若看了看，也不知这是唱的那一出。等到第二天上午，葳子又到信用社的公用厨房去看，见那位孃孃的甲鱼还静悄悄的呆在水盆里，个子没长大也没缩小，但水面上的菜油已经喝完了，盆底却有些褐色的东西。他似乎有点明白喝油的意思，并非是让甲鱼长胖，而是让它拉出肚子里的脏物。葳子心里藏不住话，便给孃孃说了自己的判断，她说：对头，拉干净了才好吃！接下来，总该杀了吧，她该怎么杀呢？葳子听别人说过，甲鱼咬着什么东西后，不打雷绝不松口，所以有些人杀甲鱼时，是故意用竹筷去捅它的嘴，捅得发火了，会一口咬住，人乘机把甲鱼头拉出来，猛的一刀砍下去，倾刻间头就被剁下来，但它还是不松口，四个爪子依然在乱抓乱爬……他正想讲这个给孃孃听呢，谁知人家已经在小火炉上坐了只钢精锅，里面有小半锅水。只见她悄悄的伸出手，小心地抓起昨天买甲鱼时没有取下的细麻绳（是在甲鱼后爪一侧的肉裙边扎了个洞，再穿进去固定成死结），将它拎起，直接放进锅中，然后迅速盖上锅盖。刹那间葳子简直都看呆了：原来，这是要活煮甲鱼啊！开始时水温尚低，听见甲鱼的小爪挠着锅底的声音，然而它渐渐越挠越快，越挠越急，后来是一片水花猛烈翻激之声……响着响着，这抓挠声渐渐小下去，慢下去，终于没动静了，锅里换成水在烧开的声音。孃孃为防甲鱼弄开盖子，上面还压了两块砖头，可怜的甲鱼再凶猛厉害，也无计可施，只能闷在锅里活活烫死！接下来，葳子最希望看到烫死的甲鱼是什么样子，只见孃孃将锅从炉子上端下，晾了一会才揭开锅盖，他凑过去一看，原来甲鱼头和四爪都缩进甲亮里去了，只有缩不进去的尾巴留在外面，看着很僵硬的样子，一股热热的特殊腥气也漫延开来。她这才将甲鱼捞起来，继续晾在菜板上，等不再烫手了，才将它的背上的甲壳切开，掏出肚里的东西，清理掉不能吃的什么部位，用菜刀将甲鱼剁成几大块，头和四肢都剁了下来，然后重新换了水，把甲鱼肉下到锅里，正式开煮，还放进去一小包中药，葳子也不认识是些什么东西。这一幕，从此给成葳留下极为恐怖深刻的记忆。他想人真坏真残忍，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或者说为了自己治什么病，竟然活活将人家慢慢地煮死……那个孃孃发现，成家这个小男孩从此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成葳还以为，活煮甲鱼是为了达到疗效呢，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位孃孃其实是不敢下刀先杀，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因为这样毕竟最简单省事。这一点成若倒是想到了，他对三弟说，她也是没胆子杀死甲鱼，无奈之举罢了，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还有直接活吃刚出生的小老鼠，叫什么"三叫一点红"，还有活吃猴脑的呢！比较起来，给甲鱼洗"热水澡"已经算很仁慈了！（摘自半自传体长篇小说《少年行》）

（图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程庆拾，年生于四川泸州，祖籍山西武乡。年7月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新疆作家协会、书法家协会、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内著名钢笔画家，钢笔画理论家，钢笔画培训教育及信息宣传工作者。为中国钢笔画联盟常务理事，《中国新钢笔画》《当代钢笔画》杂志主编，《我爱钢笔画》杂志首席顾问。钢笔画作品和相关文章发表于《美术报》《文汇报》《中国文艺家》《文化月刊》《中国手绘》《建筑与文化》《新疆日报》《新疆艺术》等报刊杂志。首次提出"大新美艺术"概念，并致力于少年儿童"线性艺术"的综合培训教学实践，拓展包括钢笔画在内的当代线性艺术创作与欣赏领域，以及开发相关艺术品的生产和销售。

丝路听雪编委

顾问：赵光鸣孤岛赵英秦一

主编：心悦

副主编：白梅

主播：温晓萍王丽楠马踏飞燕

风泉小溪季风杨佳妮

丝路听雪投稿须知

1、本平台只刊原创作品，题材不限(诗词、散文、小说、篆刻、字画等)。现代诗歌3首以上，古诗词5首以上。散文千字左右，不限篇数。来稿请附字以内个人简介及本人高清照片3张。

2、投稿邮箱

qq.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leishene.com/lszxx/98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