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阴天,冷,窗外鸟儿鸣叫不停。

九点来钟,出门去买菜。昨天市府发布了机动车限行令,没太看明白,还是自觉践行唉,所以征用了儿子的山地自行车。自从儿子弄了一辆像黑山羊一样的电动车之后,它已经失宠久矣,蒙上一层薄灰不讲,左侧的踏板轴也松脱了,找来斧头锤几下,算是斗上了榫。打足气,擦擦车,背上双肩包,穿上妻子指定的户外专用运动鞋、棉衣,帽子,眼镜,也算是全武行。一人一车下电梯,按键上方提醒回家洗手的纸条还在,按键盘又专门蒙上了一层保鲜膜,可以随时剥离轮换,物业公司是有心的。

小区的“中百超市”规模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也是俱全,与前天蔬菜被扫荡一空比较,今天情况好了很多,黄瓜、番茄、豆角、倭瓜、平菇、青椒都有,只是没有叶菜,新鲜的猪肉也卖完,我来晚了嘛,活该,所以决心出小区,去一公里之外团结村菜场上的“中百仓储”。

这家仓储店是上下两层,有小区超市五倍之大,顾客不少,与我一样全副武装地挑选食物。看到货架与冷藏柜里,猪肉牛羊肉各色熟食等品种齐全,心里觉得安定,捡入购物篮中的东西反而变少。我买了一斤多五花肉、两根尾骨、一大块卤牛肉、两袋粉丝、四包薯片,一把小香葱,一束茴香,一小瓶玉米油,三罐1升装椰汁。

付款的时候,三个通道各有七八位顾客在排队,间距比平时要远。我隔壁的通道里,一个五十来岁武汉口音的男人想插队,说“在执行任务”,挂着口罩,嗓门很高,可以闻到浓浓的酒气,排在他前面的人都认了怂,由他得意洋洋地先付款。轮到我这里,我找售货员要了两个塑料袋,忙了半天,也没有将袋口捻开,售货员伸手过来,非常熟练地帮我扯开口子。下扶手电梯,有意识地没有去碰扶手。出大门的时候,眼前挂着厚厚的帘子,先我之前出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口罩,泳镜,但与我一样,没有戴手套,他侧身用肩头将布帘撞开,钻出去,好像孙悟空撞出水帘洞,我也如法炮制。

仓储的广播在反复播放“武汉每天不一样,嘿,武汉每天不一样,嘿嘿”的歌,还有承诺不涨价不断货的安民告示。仓储对面有好几家早餐店,热干面、面窝、生煎包、鱼糊粉、襄阳牛肉面都不错,从前热气腾腾,今天都关了门,当然,即便没有这次疫情,他们在春节也会歇业好几天,团结村菜市场也是这样。街面上,两家杂货店出了摊,一家药店也开着门,只是贴出纸条:“特殊时期,隔门售药”,大概是要求买药的顾客站在门帘外,大声地报出药名,售货员大姐会将药品由门帘内递出来,这时候,扫码付费真好。水果摊也开了一家,我买了两斤香梨、三斤冰糖橘,橘子还好,但是香梨要20元一斤,跟所谓的梨子润肺有关?水果摊还兼卖一点青菜,正是中百超市与仓储都稀缺的“尖板眼”,比如本地的小白菜、红菜薹、菠菜、茼蒿,贵,我装了一袋茼蒿,两斤九两,29元。

结果还是买多了东西,塞满双肩包不说,车笼头上也分别挂了两个塑料袋,骑在自行车上摇摇摆摆,好在街面与公路上人不多,车也不多,自行车斗折蛇行,也没有关系。只是出门前处理过的左侧踏板轴还是出了麻烦,又松脱下来,现在找修车铺是不可能的,将车推上沙湖路的人行道,由行道树下的鹅卵石堆里挑了一块鹅卵石,将踏板轴重新砸进去,感觉自己像一个疯狂的原始人。

小区凭卡出入的便门被粗暴地扎铁丝捆起来,乡村来的门卫,与尚在乡村里断路封村的同伴们,思路与力度并无二致。重新绕到正门,值班大哥持着电子温度计,嘀地一声测过我的体温,将我放行进小区。

回到家,妻子已经拿着盛满消毒液的小喷壶在等我,自行车、鞋子、衣物、双肩包、购物袋,一件件在铁门外仔细喷洒已毕,才放我进门。摘口罩,洗手,洗脸,洗鼻,洗头,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空调边,奔波儿灞总算是巡山归来。我觉得,此时此刻,小小的家,山洞,这个城市唯一可以不戴口罩的地方,是如此的温暖、安全,它的意义,好像以围城为背景凸现出来了。买菜这样的琐事,也因为值此时疫,而变成了一次冒险,一次仪式,一次惊恐,如同梅尔·吉布森的电影《启示》里,部族中一次打猎的行程。每一件放进冰箱的物品,粮食与蔬菜,也如此之珍贵,令人安慰。如果将病毒拟人化成执意要将我们的生活摧毁的魔鬼的话,它一定不会想到,经由它制造出来的疫病、死亡、流言、信息,在它的饱和攻击之下,我们的日常生活一下子敞亮起来,有了灵性,有了一点神光,被重新发现,变成了造物者的无尽藏,这大概是出乎它意料之外的吧。

吃完中饭,我又推车出门,骑行去工作室,干点活,比不停地刷手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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